這塊地是柳大娘的,王竇兒說要買,柳大娘不願意收錢,硬說用不上,王竇兒若是看上便拿走。
但是王竇兒是要用來修房子的,她怕房子做好了,有矛盾。
便和柳大娘去了村長家做了公證,還當着村長的面給柳大娘銀兩。
按照村裏的良田買賣給的錢,一畝地五兩,兩畝地就是十兩。
柳大娘活了幾十年都沒見過這麼多錢,而且她那是廢棄的果園,壓根不值錢,現在王竇兒一下給了她這麼多錢,她實在不敢要。
但是在村長的勸說下她還是收了。
她打算出了村長的家便把銀兩還給王竇兒。
但是王竇兒不肯收,柳大娘心裏感激。
她想反正王竇兒經常會叫自家媳婦林氏做衣服,那就讓林氏不收王竇兒的錢就是了。
不然她一塊爛地賣了良田的錢,而且還是以城鎮附近的良田的價格賣的,她實在過意不去。
柳大娘一塊廢棄的果園賣了十兩銀子的事一經傳出,村裏的人都不能淡定了。
柳二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,就連田氏都不給他好臉色看。
柳二心裏也苦,他哪知道人人都嫌棄的果園在王竇兒那傻子眼裏居然是金豆豆。
「來娣,來娣,死去哪兒了?」柳二大吼了一聲,臉上滿是惱怒,「死丫頭,不知道又去哪兒野了,待會見到她,看我不打死她。」
「爹,我在這兒。」
一個嬌小的聲音從廚房裏跑了出來,她穿着碩大的男式粗布衣,袖子很長,挽了好多圈才露出手,被捲起的地方坨成一團,沉沉地壓着手,像往手上鎖了手銬一樣。
褲子也十分肥大,即使挽了很多圈,但還是拖地走。
走快一些還會摔倒。
小姑娘臉上髒兮兮的,滿是灰,嘴角處紅腫了一塊,是昨天娘親張氏擰的。
說她貪吃,幹啥啥不會,吃飯第一名,把家裏的東西都吃光了。
來娣不敢反抗,只能站在原地讓張氏擰,張氏出了氣就沒事了。
不然她連飯都沒得吃。
來娣雖然只有三歲,但是她的眼裏沒有孩子的純真透徹,只有不符合年紀的老成。
她討好地把碗裏的水遞給柳二:「爹,喝水。」
柳二晲了來娣一眼,冷哼了一聲:「算你機靈。」
來娣縮了縮脖子,還好爹沒有生氣,不然她又得挨打了。
「來娣,來娣,又死去哪兒了?」張氏找不到來娣,便滿院子的叫喚,呼喊著要打死來娣。
柳二像沒聽到似的,自顧地喝着手裏的水。
來娣雙眼暗了暗,一轉身臉上擠著討好的笑跑了出去:「娘我在這兒,我給爹倒水喝呢。」
張氏朝屋裏看去,果然看到柳二在屋裏喝水,不由冷哼了一聲:「他又不是沒有手腳,喝水不會自己喝嗎?
我讓你煮飯,煮了嗎?」
「煮了。」
「菜呢,做了沒?」
「……還沒。」
「死丫頭,」張氏伸手就擰向來娣的手臂,這丫頭也就臉上連着皮還有手腳有點肉能讓她擰,「我帶你回來是讓你幹活,和……
一件事都干不好,今天不準吃飯。」
張氏隱了一句沒說,因為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。
她上個月回了娘家就是為了把來娣接回來。
這來娣是個孤兒,家裏爹娘都死了,是個吃百家飯穿百家衣的人。
但是這種年代,大家連自己家的溫飽都顧不得,又哪有心思去想別人。
於是來娣就像皮球一樣被人踢來踢去的,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討好別人,不然她連一口飯也吃不得。
不過說來也怪,凡是收留過來娣的村民,家裏的媳婦都生了大胖小子。
大家又開始喜歡來娣了,家裏沒有男丁的村民就會接來娣回家裏。
來娣一開始還以為自己終於找到好人家了,誰知那家人生了孫子以後就把她趕走了。
連續幾次都是這樣,來娣也對自己的作用有了新的認知。
但是她年紀還小,不懂也不敢反抗。
她乖乖聽話,還能有口飽飯吃,若是不聽話就會被人扔出去,到時候只能流落在外活生生餓死。
所以不管哪個人把她接回家,她都會乖乖聽話,他們讓她做什麼,她就做什麼。 浮光把有琴川帶回鸞鳳殿,讓他坐下,她剛剛站起來有琴川就拉住她的衣袖,目光帶着忐忑的看向浮光。
「陛下是生氣了嗎?」
浮光臉上一直都是淺淺的笑容,但是那雙眼睛卻冰冷刺骨,她在剛才已經知道鍾凡雪的資料。
浮光轉而蹲了下來,她目光緊緊的鎖住有琴川,抓住了他的手,問道:「是鍾凡雪把你帶走的?」
有琴川聽到這話,心頭狠狠的一跳。
他睫毛輕顫,輕輕點頭。
浮光想了一下,很認真的對有琴川說:「你怎麼看待鍾凡雪這個人?喜歡她嗎?」
有琴川聞言,立即搖頭,「不,當然不喜歡。有琴只喜歡陛下。」
浮光輕輕按住他的手,說道:「你不必害怕,若是喜歡她,朕會成全你。」
有琴川聞言,深深蹙眉,他說道:「陛下,雪貴君是男子。」
「是男是女並不重要。」在浮光眼中性別這東西並不重要,在遠古蠻荒,都不在乎。
有琴川搖搖頭,他伸手摟住浮光的纖腰,身子前傾依偎在浮光的懷裏。
他說道:「有琴第一次是給陛下的,有琴也只喜歡陛下,不會喜歡他人。」
在有琴川之前浮光根本就沒有和別人這麼親近的接觸過,她有點不習慣,把人輕微推開。
被推開的有琴川滿目受傷,他輕聲問道:「陛下不喜歡有琴嗎?」
美人眼眸脆弱,彷彿有易碎的光,這樣被看着,無論男女老少都扛不住吧?
但是浮光只是表面上是一個和善的人,骨子裏依舊遺傳了父母的無情。
她不是一個很容易動情的人。
有琴川微微垂眸,手緊緊的拽著浮光的裙子,「陛下喜歡的是那個叫花朧月的人?他和有琴長得很像嗎?」
浮光沉默了一瞬,然後才說道:「他就是你,你就是他。」
有琴川不明所以,為什麼浮光會有這樣的言論?
「以後既然不喜歡,就不需要對她客氣,你要記住,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欺負你,任何人都不行。」浮光輕輕摸摸有琴川的頭,溫柔的笑了笑。
「陛下……有琴只是個樂人。」有琴川垂眸,顯得無比的落寞和卑微。
浮光想想自己老媽怎麼安慰自己美人爹爹的,於是她也坐到軟塌上,伸手把人撈進懷裏,心裏給自己做建設。
沒事,這是你養的崽,上個位面養了幾十年,這個位面還遇到了,這也是一種緣分,而且你還毀了人家崽崽的清白,怎麼也該負責。
浮光,你不能做渣女。
有琴川有點懵,他下意識摟住浮光的脖子,輕聲說道:「陛下?」
浮光默念,溫暖,愛心,陽光去包圍氣運子,然後她放柔了聲音,說道:「你不是樂人,我會給定安國公平反。乖,什麼都不要想。」
有琴川心下微怔,當初定安國公府出事的時候他年紀太小了,根本就不記事,也無法分辨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,他甚至不知道當初定安公府是不是被冤枉的。
「你好好在這裏,我去給你出氣。」浮光輕輕拍拍有琴川的背,然後把他放在軟榻上。
她起身,臉上一慣的微笑也全部都收斂了去。
「竹悅。」
站在殿外的竹悅聽到浮光的聲音連忙走進來。
她單膝跪下,「陛下。」
浮光手中出現一把赤紅的劍,她毫不客氣的刺入竹悅的左肩。
竹悅不敢反抗,硬生生承受下這一劍。
「陛下?」竹悅抬起頭,直視浮光的眼睛。
「朕走的時候說過,任何人不得為難有琴川,你是沒聽懂朕的話?還是不願意聽?!」
竹悅雙腿都跪在了地上,她沉痛的說:「陛下,他只是個樂人,根本沒資格服侍您。」
浮光聞言,她抽出長劍,再次刺了過去。
「他有沒有資格,朕說了算!」
浮光抽出赤紅的劍,然後蹲了下來,直視竹悅。
「你不是一直都覺得朕不配為女帝嗎?現在朕告訴你,你這輩子都不可能看到有第二個人坐上這個位置,只要朕還活着,女帝就只能是朕。」
「如果你不想做暗羽衛的首領,有的是人願意,讓位吧。」
竹悅瞳孔放大,她顧不得疼痛,目光銳利的看向浮光。
「看來你是不想聽話。」
浮光手一動,赤紅的劍自己就飛到浮光的手裏。
長劍橫掃,竹悅下意識想擋,因為她知道自己如果不避開,不擋下,她必死無疑。
她的佩劍抽出,卻她眼睜睜看見她的佩劍被砍成兩段,脖子出現一條細細的傷痕。
竹悅倒在地上,死不瞑目。
平香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,「陛,陛下……」
浮光隨手挽了個劍花,隨着她的動作,長劍上的鮮血滑落,劍身瞬間恢復光鮮。
「傳帝令,定國公府幼子,有琴川,冊封為鳳君,命欽天監擇吉日行冊封大典。」
此話一出,滿堂皆驚。
有琴川更是猛然抬頭,他有無數話想說,卻到了嘴邊說不出來。
冊封鳳君?
她,怎麼敢?
「陛下,您要三思,這,這恐怕不妥。」平香跪在地上,顫顫巍巍的說。
若陛下只是喜歡這個有琴公子,收入後宮便是,但是這鳳君是萬萬不行的。
鳳君是正兒八經的皇夫,這至少得身家清白吧?
就算定安公府的案子平反,有琴公子也是在花樓賣過身的,這絕對會被人詬病的。
鳳君是絕對不能是這樣的人。
赤紅的長劍橫在平香的脖間,浮光冷漠的說:「朕的命令,無人敢置噱。」
「傳令!」
平香怕極了。
她起身退下,硬著頭皮去取來空白聖旨。
浮光模仿原主筆跡,冊封鳳君的聖旨就這麼寫下了。
這大概是琉安國有史以來,第一個樂人鳳君吧?
荒唐,實在是太荒唐了!
這個聖旨傳出,忠臣大罵荒唐,奸臣則是高興不已。
而世人,皆是嘲諷。
浮光甚至可以想像這些事情的發生,但是她不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