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靜書示意青玉去打了水來,親手給幾個小孩將臉和手擦洗乾淨,楊大夫又一一給他們做過檢查。
倒也真是三個小孩手生了凍瘡,楊大夫給抹了藥膏。
宋靜書又買下好幾隻藥膏遞給青玉,對楊大夫道,「今日多謝楊大夫肯幫忙。」
「周少奶奶客氣了!救人治病是我該做的。」
楊大夫擺了擺手,也不肯收宋靜書給的銀子,「周少奶奶這是做什麼?這些孩子命苦,既然來了我這裡,我就幫忙醫治便是,哪裡需要周少奶奶給醫藥費的?」
見楊大夫執意不肯收,宋靜書也沒有勉強。
趁著楊大夫轉身收拾藥箱,她便放下一錠銀子在櫃檯上,帶著孩子們出去了。
青玉仍是抱著小雲,宋靜書直接帶著他們去了靜香樓,與劉氏一同給這些孩子做了飯菜。
幾個孩子在冬日裡,也難得的吃了一頓熱乎乎的、美味的飯菜。
隨後,看著宋小文與幾個孩子開始玩樂,宋靜書和劉氏幾人便開始商議著,該如何安置這幾個孩子。 「那個小木屋又破又小,定是不能讓他們繼續住下去。」
回想著今兒看見那幾個孩子居住的小木屋,宋靜書緊緊皺著眉,眼中閃過一抹心疼,「我會讓人重新修建一座房屋,給這幾個孩子一個溫暖的家。」
「單是重新修建房屋,怕是也不行啊……」
劉氏也皺著眉,緩緩說道,「這幾個孩子年紀都這麼小。」
「你說小文與他們一般大小,尚且還不會照顧自己。這幾個孩子也還這麼小,怎麼能照顧自己呢?」
言外之意,就是還需要人照顧這些孩子。
可如今靜香樓的人手都忙不過來,宋靜書又哪裡騰得出人手,專門來照顧這些孩子?
「這也著實是個難題。」
宋靜書沉吟著,贊同了劉氏的話。
青玉是個大老爺們兒,在照顧孩子這方面也不擅長。
因此,這事兒還是得需要女人來說。
宋靜書沉思片刻,又道,「或許我該將這事兒告訴周友安、以及大舅舅。讓他們來拿主意,到底該如何安置這幾個孩子,或者說鎮上還有沒有與他們同樣的流浪兒。」
如今正是寒冬臘月的,若非是今日親眼所見……
宋靜書竟是不知,這街上居然還有這麼多的流浪兒。
這麼寒冷的日子裡,也不知道那些流浪兒都該如何照顧自己,又該如何度過這個冬日。
高知縣乃至寧武鎮的知縣,宋靜書心想這事兒本就該他來負責。
若是鎮上還有其他的流浪兒,也能一併解決了他們的溫飽問題。
「言之有理。」
劉氏與宋大平異口同聲的說道,只有青玉皺緊眉頭,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麼。
宋靜書伸手推了他一把,「青玉,你發什麼呆?」
青玉這才回過神來,下意識道,「你們說的都很有道理,就照你們說的做吧!我覺得都好,不用詢問我的意見,只要給他們一個溫暖的庇護所便是。」
瞧著青玉走神后,如此慌亂的樣子。
宋靜書忍不住問道,「我們方才在說什麼,你可知道?」
「哈?」
青玉這才徹底回過神來,「你們方才在說什麼?」
「我們在說,你就像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獃瓜!」
宋靜書無奈的搖了搖頭,看向青雲眼神滿是調侃,「真不知道,你這個不著調的大哥哥,是如何照顧他們的。」
聽到宋靜書的話,青玉倒也難得的沒有與她頂嘴。
權妻 他轉頭看去,看向正在玩樂的那群孩子,眼中閃過了一抹柔色。
青玉心想:嗯,今日看在這個女魔頭如此好心、如此有愛的份兒上,他日後就少與她頂嘴、少惹她生氣罷!
其實,青玉方才之所以走神,還是在想著今日關於宋靜書的事情。
沒想到,這個看似毫無人性的女魔頭,居然還有如此溫情的一面……
如此想著,青玉又忍不住,小心翼翼的偷看了宋靜書一眼。
只是,卻不巧正好被宋靜書給抓了個正著,她頓時惡狠狠的瞪著他,沒好氣道,「你這個臭小子!用這樣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我做什麼?!」
「說,你心裡又在打什麼壞主意!」
不懷好意的眼神?
天地良心,他這眼神多純潔、多可愛啊,哪裡不懷好意了!
青玉無語望天。
果然,女魔頭本性不改。
虧得他方才還想著,這女魔頭還有溫情的一面呢,果然是他的錯覺罷……
青玉低低的嘆了一口氣,「你也不用將這事兒告訴高大人了,鎮上所有的流浪兒都在這裡,再沒有了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?」
宋靜書詫異的看了他一眼。
「我若是不知,鎮上怕是也就無人得知此事了。」
青玉沒有多言,只低低地應了一聲,整個人看起來有些失落、有些頹敗。
瞧著青玉的情緒突然這般低落,宋靜書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……難怪,這個臭小子平日里總是半點便宜都要佔,否則就像是要死了的那種;
難怪,總是與強子他們賭銀子,最後還總是作弊讓自己贏了;
難怪,青玉甚少穿新衣新鞋;
原來,他所有的積蓄,都用在了這群流浪兒身上。
不由得,宋靜書心裡就柔軟下來,她低聲問道,「青玉,為何你不早早將這事兒告訴我?」
「告訴你?」
青玉挑眉,語氣帶著幾分嘲諷,「即便是告訴你,你又能如何呢?」
「能給他們一個溫暖的家嗎?」
青玉的語氣充滿嘲諷,也不知道是針對宋靜書、還是單純的想要這般嘲笑。
換做是平日里,宋靜書定是又要對他動手了。
可是今日,宋靜書難得的沒有給他兩下子,只皺眉道,「即便我不能保證,給他們的一定是一個溫暖的家。但是一定是一個能遮風避雨的港灣,能給足溫飽的地方。」
溫暖的家,並非是有一座大大的房子就可以稱之為,是一個溫暖的家。
更多的是,來自家人的照顧與愛護。
若是沒有第二個因素,又怎能被稱之為是溫暖的家?
沒想到宋靜書居然會這樣回答。
一瞬間,青玉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她的回答給震撼到了。
良久,青玉也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宋靜書沒有多看他一眼,繼續與劉氏他們商議道,「我瞧著絡腮鬍他們幾人最近挺閑的,我想將這群孩子暫時交給他們,讓他們照顧一段時日。」
「等我找到了合適的人手,再送過去照顧這群孩子。」
釀酒廠那邊,房屋也還空置著,住下幾個孩子不成問題。
加之最近沒有釀酒,絡腮鬍幾人倒的確是挺閑的。
因此,宋靜書才生出了這樣的想法來。
只是,青玉下意識就給拒絕了,「不行!我覺得這個法子不行!」
yy校園之惟我獨尊 「為何不行?」
宋靜書不解,「絡腮鬍幾人多有趣啊!由他們來照顧這群孩子,不但孩子們感覺開心有趣、而且還沒有人敢欺負這群孩子了,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兒嗎?」
假面愛情 聽起來,倒也是個好主意。
可偏偏,青玉咬緊牙關,仍是堅持不同意。
他瞥了宋靜書一眼,「你覺得,絡腮鬍幾人帶出來的孩子,會是什麼樣的?」 經過青玉這麼一提醒,宋靜書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,絡腮鬍幾人最初是什麼身份。
雖說他們幾人跟在她身邊這麼久,身上的土匪氣息可絲毫沒有收斂啊!
甚至,因著已經得到縣衙的「默許」,這幾名大土匪在寧武鎮上、那混的可也是風生水起。就連曾經的街頭小霸王,對他們也是遠遠見著就跑的沒影兒了。
若是這幾個孩子,當真由絡腮鬍他們來照顧的話……
說不準過幾日去探望孩子,個個就已經滿口髒話、一身匪氣了。
宋靜書忍不住頭疼,「這也不成那也不成,我是沒半點主意了。」
若非是如今靜香樓缺人手,她騰不出手來;
周家又要忙著她與周友安的婚事,以及春節等一系列事情的話,她大可以將這幾個孩子暫時帶回周家去。
就在這時,得知此事的高知縣已經親自來了靜香樓。
看到那群孩子后,高知縣不禁嘆了一口氣,臉上滿是愧疚之色,「我作為寧武鎮的縣令,居然還不知道這鎮上,居然有這麼多的流浪兒!」
「都是我這個縣令失職,失職啊……」
高知縣再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。
「大舅舅,這也怪不得你。」
瞧著高知縣臉上愧疚,宋靜書忍不住勸道。
這些流浪兒若是一直在街上乞討,說不準還會被縣衙的人發現。
可是,他們被青玉給安置了,一日三餐也不必要在外面來乞討,因此高知縣不知道這事兒也是情理之中的。
高知縣搖了搖頭,表示宋靜書的安慰似乎並沒有太大作用,他轉頭看向青玉,「青玉,當真是多虧了你!否則這些孩子,在這寒冬臘月的怕是扛不過去啊。」
「高大人,這都是我應該做的。」
青玉忙道。
他曾經也是孤兒,也曾經在街上乞討、被人嫌棄白眼、遭人驅趕,挨餓受凍。
後來長大后,有人暗中相助才漸漸好起來……當然了,他這一身功夫也都是拜那人所賜。
只是,用宋靜書的話說:便是一身的好功夫,卻不走正途。
青玉偷雞摸狗習慣了,直到撞在了宋靜書手中。
否則,只怕是他會一直這般偷雞摸狗下去。
高知縣皺了皺眉,對宋靜書問道,「靜書,這些孩子你覺得該如何安置?」
宋靜書忙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,「大舅舅,我打算給這些孩子修建一處庇護所。再者,不但需要有人看護……而且我瞧著這些孩子都已經到了念書的年紀。」
「真所謂,他們便是祖國的花朵、冉冉升起的新星,因此得讓他們識字才行。」
「嗯,言之有理。」
高知縣捋了捋下巴上的鬍子,若有所思的點頭,「不過,這些流浪兒本應該我來負責才是。」
「所以,這修建庇護所的事兒你就不必費心了,我吩咐人去辦好此事。」
「關於孩子們念書的事兒,我也會派人去私塾安排這事兒,你也不必操心了。」
這下,高知縣算是將所有的事兒,都攬在了自己身上。
宋靜書不禁蹙眉,「大舅舅,那我能幫忙做些什麼事兒?」
高知縣一來,原本宋靜書安排要做的事兒,就都被高知縣接過去了。如此一來,可不就是宋靜書什麼事兒都不用干,等於只是中間轉了個手、將這些孩子交給了縣衙?
「你?」
高知縣思索片刻,忽然笑道,「你什麼都不必做啦!」
「唯一要做的,便是做好心理準備……畢竟下個月就要做新娘子啦!」
沒想到高知縣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,宋靜書頓時臉色有些微紅。
她輕咳一聲,「大舅舅,從未聽您說過玩笑話。這冷不丁的聽您說起玩笑話,我還有些不習慣呢!」
高知縣笑聲愈發爽朗,「等你以後習慣就好了!」
從前的高知縣,可從不會如此詼諧啊。
看樣子,是鄧氏這些糟心的人解決后,有了婉容與高綿綿陪在身邊,高知縣的性子也有了很大的改變!
宋靜書心下替他們開心。
「對了大舅舅,綿綿也快滿月了吧?這滿月酒……」
宋靜書還未說完,就見高知縣面帶笑意道,「滿月酒就不辦了!這也是你大舅母的意思,她身子還未痊癒打算多休養兩個月,到時候與百日宴一起辦便是。」
「再者,下個月就是你與友安的大喜之日了,春節也臨近在即,在此之前我們就不辦滿月酒了!」
高知縣雖未明說,宋靜書卻也明白是什麼意思。
言外之意,便是將滿月酒與百日宴一起辦了就是。
妖后千千歲 這到了年底,縣衙的事情也多不勝數。
「也好。」
宋靜書點點頭,「大舅母身子虧損的厲害,多休養一段時間也是應該的。」
婉容的身子本就虛弱,生產高綿綿時又是早產,因此的確得好生休養一段時日。
很快,翠荷與大山也都回來了,靜香樓這才開始正常營業。
不過,這一次飯香樓有了「天下第一樓分店」這個名號,這一次生意倒是比之前要好得多……飯香樓的人走路都是昂首挺胸,從靜香樓門前經過時個個都是走路帶風的。
翠荷坐在門口,看著飯香樓的人經過,轉頭嗤笑著對強子道,「瞧瞧這些人。」
「這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,眼睛就開始長到頭頂上去了。」
強子表示贊同。
翠荷又道,「瞧瞧他們那嘚瑟的樣子!暫且讓他們先開心幾日吧!等宋姐姐研究出新菜來,只怕是他們飯香樓又會無人問津了。」
宋靜書發現,自從翠荷回來后,對飯香樓那可是恨之入骨。
「我這幾日可沒心思研究新菜。」
宋靜書打了個呵欠,伏案而眠,「我已經寫信去京城了。」
「我才懶得動手收拾紅鳶呢,我哪有那閒情逸緻?」
再說了,她與周友安的大喜之日就快到了,才不想因為紅鳶而壞了心情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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