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在了這裡… 真相是殘酷的,特別是對於柳子清來說。
在得知自己的愛人早就已經死在了兩年前的時候…
整個人都是崩潰的…
很諷刺,如果這只是個素昧平生的小姑娘的話,死了就死了,柳子清並不會為此動搖,去破壞【家庭】的關係。
「她…她才和我舉辦婚禮的…我們還有照片的…」柳子清呢喃道:「你妖言惑我…你在胡說八道!」
「其實開始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…」
李雲一臉淡定的掏出一張照片來。
是剛剛在柳子清房間里順出來的結婚照。
照片上,是幸福美滿的柳子清還有她妻子。
兩人,都洋溢著幸福。
然而李雲咔嚓一聲,將這一張照片撕開…
撕開的裂口,隱隱有膠水黏著的痕迹。
「看,毫無ps痕迹,根本就是粘上去的,所謂幸福的笑臉,僅僅只是一片虛無而已…」李雲逐步逼近柳子清:「你是學醫的吧,那麼,應該知道,所謂的家族偏頭痛究竟是什麼東西,你吃的葯究竟是什麼東西吧。」
「氟哌啶醇…你剛剛那一大箱子葯。」
「是用來鎮靜,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,常用於抑制焦慮症還有幻想症,長期服用有引發頭痛的癥狀…剛剛下樓的時候我百度的,你們家都有這樣的病症,你通過自我暗示讓自己覺得這只是普通的偏頭痛而已。」
李雲將真相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。
柳子清只感覺到重鎚砸著自己的胸口。
很痛。
所謂的幸福,只是幻想出來的東西而已…
「那我之前的幸福…究竟是什麼…明明有大家的見證和祝福的。」
「集體幻覺,簡單來說,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,你們一家人都認為【她】是存在的,所以【她】存在了,和你結婚,和你幸福的生活,在你們的視覺上,【製造】一個新婚妻子。」李雲說道:「真真假假,假假真真,然而縱使你們一家人覺得她是存在的,但又怎麼樣,對於外人來說,你們只是一味的沉溺在幻想中不能自拔的人而已,可憐,可悲,可嘆。」
講道理的話,六天時間,一個人無故失蹤,大概都會隔三差五有警察來這裡。
可這裡什麼都沒有。
因為警察知道,風光大嫁的女孩兒,根本不存在,只是在外人看來毛骨悚然的幻想而已。
沒人敢提醒,沒人敢對這勢力巨大的宗族說,所謂的新婚妻子是虛假的。
沒人敢說柳子清跟空氣成婚,跟空氣洞房。
柳方俞還不死心,想要用手杖敲擊李雲的腦袋,想要將這秘密永遠的埋藏在這裡。
李雲身影消失,出現在柳方俞的身後。
「能否讓貧道知道你選擇她的理由?嗯…讓貧道猜猜吧,為了【家庭】,為了兒子的幸福吧,真是『偉大』,為了兒子的單相思去殺害她人的性命,這可並不是你家孩子需要的東西啊,他更需要的是,一個活著的她…」
此時,柳方俞獃獃的看向了柳子清。
柳子清臉上的情緒被憤怒所取代…
「你為什麼要殺了她…為什麼要將她殺掉!她嫁給別人,就應該去死嗎!她不應該死啊…」
柳子清衝到柳方俞的面前,抓起他的衣袖。
原本處變不驚的柳方俞呆了,沒想到有一天會被自己的兒子抓起衣袖。
「我們的親情呢…我這是為你好啊!」
「為什麼!」
柳子清現在根本聽不進任何話。
柳方俞在恍惚之間,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:「我沒殺死她,我只是想讓她屈服而已,我沒想過她會死,我每天都給她送飯還有桶,什麼時候她真心嫁給你,我就放她出來,我就去尋找別的祭品…沒想到她會自己餓死在這裡。」
「用養狗的方式來讓人屈服,真是讓貧道佩服呢。」李雲一臉嘲諷的看著柳方俞。
「我會報警,把你送到監獄里…你…」
柳子清頹然的垂下了雙手。
很痛苦。
親情和愛情的折磨。
讓他苦痛欲裂。
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…」
柳子清獃獃的靠近這籠子。
現在幻境已經消失,這只是一具散發著臭味的骸骨而已。
柳子清擁抱著這骸骨。
沒有絲毫嫌棄。
眼角劃過熱淚。
「對不起…」
「真的對不起,我的家人對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。」
…
「愛情從來就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事情。」李雲看著手中的照片,恐怕,這女孩兒如果走正常人生軌跡的話,兩年前就能獲得自己的幸福了吧,只可惜這幸福被這一家子破壞的一乾二淨。
或許,她也並沒有柳子清想的那麼好,畢竟這兩年,他一直和空氣談戀愛,結婚來著…
距離產生美,在記憶里,得不到的東西會被逐漸美化,最後美化的媽都不認識,可能鳳姐都能變成林志玲。
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愛上的人是自己,自己幻想中的那個完美的女孩兒。
此時,李雲來到了二樓客廳,望向了還在喝茶的馮偉棟。
他絲毫不知道,在下邊發生的事情,只是依然眉頭緊蹙,自顧自的在喝著茶,等待著消息。
他不知道的是,女兒永遠回不來了…
在兩年前就已經註定的事情。
「道長,您去哪兒了…」馮偉棟注意到李雲,說道。
李雲淡然道:「把這一家的地板磚掀開來了,動靜還挺大的,你就沒注意注意?」
「地板磚?」馮偉棟一臉疑惑的看著一樓的客廳說道:「什麼都沒有啊,這裡一直很安靜。」
「什麼都沒有嗎…嘖嘖,真是徹底的欺騙。」
李雲伸手點向了馮偉棟的額頭。
靈海涌動。
轉瞬之間,他的雙眼開始發白,身體抽搐。
最後昏倒在椅子上。
一道水流痕迹從他的額頭滲出。
水流好像有意識一樣,想要逃離,只是剛湧出,就被法相給阻攔住了。
水流逃跑不成,直接折返。
化為洪流,包裹著李雲。
一道湛藍色的幻影呈現在眼前。
周圍有水波環繞,將這屋子都打的亂七八糟的。
人身,魚尾。
手持三叉戟。
無面。
看著眼前和鮫人類似的幻影,李雲眯著眼說道。
「這不正常的一家子祭祀的就是這玩意啊…」 「你能交流嗎?」
鮫人幻影:「……」
「你姓啥名啥。」
鮫人幻影:「……」
「您親媽炸了…」
鮫人幻影:「……」
「宿主,請注意素質。」
「我只是在測試測試他的反應而已,一般而言,親媽被問候,有一點意識總是會有點點反應的…」李雲沉吟道:「但就目前來看,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啊…」
其實還是有反應的,這鮫人幻影抄著三叉戟就沖了過來,只是李雲隨手揮揮就打散了。
很弱。
非常的弱。
弱到一jio就能踹碎的程度。
但再弱,也是【奇迹】的體現。
以神通道法之靈,迷人之心。
「傳說中鮫人的歌聲能讓人沉淪,產生幻覺。」李雲看著被打散后,又聚集起來的水流說道:「雖然胖頭魚這項技能已經退化了,只剩下生活用的泣淚成珠,但這好歹也是鮫人,傳說中的物種,在很久很久以前,必然有著賴以生存的神通。」
鮫人幻影再一次朝著李雲襲來。
即使每一次被打散會變弱,這一縷脆弱的神通還是會襲來。
然後再一次被打碎。
再生成。
再打碎。
無休無止。
直到最後,只剩下一道脆弱水流的時候…
「是時候了…」
李雲雙手結印,道法神通,欺天換日。
將這殘破弱小的神通,封印到了礦泉水瓶里…
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抗的力量。
和鮫人神通類似的力量。
李雲將礦泉水瓶收到袖裡乾坤內,去檢查了馮偉棟的情況。
嘴角抽搐。
口吐白沫。
看起來就好像致幻劑吃多了一樣。
從沉淪的認知中醒過來,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。
這一次動靜不小,這柳家親戚一個個的都跑了過來。
「你幹什麼…!」
手持木棍,鏟子,一個個同仇敵愾。
甚至連問都不用問,就對李雲產生了本能的敵意。
直到柳子清扛著屍骨走出來,這些人才一陣懵逼迷茫,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。
「你…」
「這是,我妻子…不,她的屍骨。」柳子清面色平靜,平靜的可怕。
周圍的親戚們都有些退縮,隱隱覺得不要在這個時候觸他的眉頭。
同時出來的,還有柳方俞,他一臉痛心疾首的看著柳子清。
「你真的不在乎我們的親情了嗎?」
「我在乎啊,我很在乎,只是再在乎,你也做了我沒辦法原諒的事情。」柳子清看著骸骨說道:「我會代替你去坐牢的,這一次,你必須坐牢,我也必須要,我會說我是跟你一起的主犯…」
在場的柳家人們聽出是什麼來了,很狂熱的說道。
「沒關係,只要弄死這道士,你們就沒事了。」
「對,弄死他。」
面對虎視眈眈的柳家人,李雲只是眯著眼笑。
柳子清沉默,沒有回答柳家人,而是看著李雲說道。
「剛剛的一切,我都看到了…你能說說,那東西到底是什麼…我們,到底是什麼。」
我們,到底是什麼。
這是柳子清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。
很久以前,柳子清就察覺到,自家有什麼不對的地方。
但是有時候又覺得,親人嘛,就應該是這樣子的。
…
「有一種比家庭,比感情,比血緣更加牢固的關係…你知道是什麼嗎?」李雲眯著眼睛說道。
柳子清搖頭表示不清楚。
「那個人,就是自己啊…人們絕對信任的人,也只有自己了吧…」李雲說道:「其實你們一家子的存在,既平凡,又不平凡,代表著的是一個圖騰的後裔,雖然並不算多,但圖騰終究是圖騰,一個完整的【圖騰】。」
「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…別神神叨叨的。」
這些人肯定是不信的,開始鬧哄哄的堵門,不想放李雲離開,覺得李雲就是在胡說八道,拖延時間。
人之常情,從反應上來看,就是普通的人。
李雲不覺得說多了點東西會導致什麼結果,且不說他們信不信…
「嗯…反正等一下你們大概都會忘掉這裡發生的事情了吧。」
李雲估摸這一家子都到場了,直接拿出礦泉水瓶子,搖晃裡邊的水滴。
是馮偉棟身上的神通殘留物。
每一次晃動,都好像會和周圍的什麼東西產生共鳴一樣。
